“我爱不爱他呢？”
她不知道……不知道；但她知道她是被抓住了，被爱情抓住了；她自己将要完全消灭在爱情中间，她的意志，她的独立，她的自私，她对于未来的梦想，一切都要在这个怪物身上消灭。于是她气愤地跳起来，有些时候简直恨奥里维了。
他们直走到花园尽处，到了有一行大树和草坪隔离着的菜园里，迈着细步在小径上走：两旁种满了红醋栗树，挂着许多红的深色的果实，还有一片片清香扑鼻的杨梅。时方6月，阵雨之后气候很凉爽。天空灰灰的，只有半明半暗的光；低低的云大块大块地随着风沉重地移动。但这阵来自远方的风一丝都吹不到地上来：连一片树叶都不动。无限凄凉的气息笼罩着一切，笼罩着他们的心。而在花园那一头，从那望不见的别庄的半开的窗子里，传来一阵风琴声，奏着约翰·塞巴斯蒂安·巴赫的《降E小调赋格曲》。他们俩紧挨着坐在井栏上，脸色惨白，一声不出。奥里维看见雅葛丽纳脸上淌着眼泪。
“你怎么哭啦？”他嘴唇抖动着，轻轻地问了一声。
而他的眼泪也淌了出来。
他拿着她的手。她把头靠在奥里维肩上。她不想再抗拒了，她给打败了；这才松了口气！……两人轻轻地哭着，听着音乐，沉重的云无声无息地在头上移动，仿佛就在树巅上掠过。他们想着自己过去的痛苦——也许还想着将来的痛苦。在一个人的命运周围酝酿的哀愁，有时会由音乐突然透露出来……